宁晋川走后，宋彩凤有些心有余悸，他们家看上宁家，主要还是看着宁如云是个好生养的“料子”。
李家一直就没有把宁家放眼里，在他们看来，宁家就是一个小门小户，又没有什么能耐，在他们手里还不是一团面，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。
现在宁家出了一个宁晋川，宋彩凤心里不免多了两分顾虑。
李金山骑着摩托车回来了：“婆娘，出来拿东西。”
宋彩凤听到声音，赶紧跑了出来：“怎么买了这么多呀？”
“我李金山儿子订婚，怎么也要有一点排场呀！我想办法订了一头猪，到时候还有一些被褥什么的。”李金山说着一边解开绳子，一边搬东西。
现在摩托车是个稀罕物，一般人买不着，得有指标才行，一般只有一些部门或者工厂才能拿到指标，这些指标有钱人家也未必卖给你。
买一头猪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，农村人吃肉难，城里买肉都是排着队去买，能买个一两斤都要赶早，更别说买一整头猪。
宋彩凤帮忙把东西搬下来，说道：“今天宁晋川来了。”
“宁晋川？”李金山问道：“宁家那病小子？”
宋彩凤点头：“对！他说要退婚，我没答应，后来他生气了，我看他眼神有点像当年那个陶亮。”
几年前，李金山曾借给一户姓陶的人家钱，因陶家无力还债，苦苦哀求，最后被李金山烧了房子，当时恰好是冬天，活活冻死陶家两老一小，共三人。
陶家四处求公道，去了县里，却被人赶了回来。
陶家被逼得走投无路，一个叫陶亮的十八岁少年，身捆炸药包，手持两把菜刀，大中午闯进李家。
没有凶神恶煞，没有狠话，陶亮冲进门就挥手劈刀，想把人往死里砍，当时李金山胳膊被劈了一刀，深可见骨，缝了十多针。
好在李金山拿根扁担，打掉了陶亮手中的菜刀。
谁知陶亮早有第二手准备，他堵住门口，点燃身上炸药包。
李金山用扁打瘸了陶亮，然后带着妻儿从侧门逃走。
最终因为炸药包引线过长，给李家人逃命地时间；陶亮又被打伤，追不上李金山一家。
陶亮只能眼睁睁看着炸药包爆炸，临死前嘶吼着喊出李金山地名字，过了多年，那声音似乎依然在耳边，还是让人心底发寒。
想到陶亮，李金山沉默了一下，随即撇撇嘴，冷笑一声：“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，还病恹恹的，成不了事，真敢闹腾，我教他怎么做人。”
宋彩凤知道李金山不听人劝，她也不敢说太多。
…………
宁晋川从李家出来后，没有再回去。他很清楚，父母的思想是老古董，怕李金山怕到骨髓里去了，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。
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把钱还上。
但光有钱是没用的，有时候还是得看谁关系硬，看谁拳头硬。
得想办法把自己的关系网发展起来，让李金山忌惮。
宁晋川身体弱，走到县城时已经是晚上，套圈圈的摊子也收了，宁如云和宁红光都在周松的店里休息。
宁如云看到弟弟赶回来，赶忙问道：“家里怎么样了？”
宁晋川微微一笑：“没什么事，挺好的！”
家里的事就算跟宁如云说了也没用，只会让她担心。
不等姐姐再问，宁晋川先问道：“生意怎么样？”
“挺好的，来玩的人越来越多，今天赚了一百三十多。”宁如云从没想过，赚钱居然会这么简单。
宁晋川微微点头：“再有个两三天，还李家的钱也够了。”
“嗯！”宁如云想到还清李家的钱，自己不用嫁给那个李有贵，心里不由暗暗庆幸。
“红光，这两天你就先别回去了，在这帮一下我们，怎么样？”宁晋川转头问堂弟。
宁红光在这帮了一天忙，虽然忙得汗流浃背，但看到宁如云收钱就跟搂田里的茅草一样简单，心里羡慕，还有些激动，也想跟着学学做生意。
宁晋川一问，宁红光立刻点头：“好呀！”
宁晋川大概也能猜到堂弟的想法，也有心带一带他：“那行！现在时间也不早了，我们先去招待所休息。”
…………
次日，宁晋川三人一大早就出摊了。
最先来套圈圈的果然还是蒋进和卓高阳。
“宁兄弟，生意兴隆呀！”蒋进说着看了看放在最前面的两只老母鸡，这就是给他们准备好的奖品了。
宁晋川给两人发了烟，说道：“老蒋、老卓，今天有没有空呀？我们一起吃个饭呗！”
若是别人，宁晋川还会拐弯抹角一下，但这些日子宁晋川送的鸡鸭鹅已经有十几只，送的烟也有十几包，双方关系也处得不错，说话也就直了许多。
卓高阳一听有饭吃，丝毫不矜持：“吃饭呀？那有时间，我和老蒋闲得很，随时都行呀！”
“那中午咱们去前面的国营饭店，怎么样？”宁晋川问道。
“行呀！”蒋进也是满脸笑容：“宁兄弟，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咱们合得来，等会咱们多喝两杯。”
宁晋川现在的身体状况可喝不了多少，嘴上满口答应：“到时候一定多喝两杯。老蒋、老卓，先试试今天手气！”
“不不不，今天就算了。”卓高阳连连摆手。
在宁晋川的坚持下，两人半推半就套走那两只老母鸡。
中午，蒋进和卓高阳早早就来了，宁晋川把摊子交给宁如云和宁红光看着，自己则陪着蒋进、卓高阳二人去喝酒。
现在国营饭店的菜品不多，青椒炒肉、红烧鱼、辣子鸡再配上一素一汤，已经是“顶配”。
宁晋川不能喝太多，举杯多，喝得倒不多。
酒过三巡菜过五味。
宁晋川说道：“老蒋、老卓，咱们三也算是一见如故，你们有没有兴趣做点小生意？咱们合作肯定赚得盆满钵满！”
蒋进叹了口气：“做生意赚钱，我们知道！我们天天就是管这些的，都看在眼里呢！”
卓高阳接着说道：“现在经商到底是不是资本主义道路，还没有彻底定性呢！我们要做的话，搞不好这工作就保不住了。”
宁晋川轻轻一笑：“这个办法很多，你们可以让一个亲戚入股，挂你们亲戚的名！我这边只认你们，到了分红的时候，也是直接通知你们。”
蒋进和卓高阳眼前一亮，相视一眼：“宁兄弟，那你觉得我们能做点什么？”
这些日子，宁晋川稍微观察了一下县里的情况，个体户还是少数，店面就更少了。
饭店还是只有两家国营饭店，国家目前已经允许个人开饭店。
“开个饭店怎么样？”宁晋川说道：“国营饭店要粮票，价格也不便宜，加上粮票，利润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。我们到时候价格可以比国营饭店稍微高一点点，吃饭不用粮票，赚钱绝对没问题，只是赚多赚少的区别。”
蒋进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：“我看可以试试！”
卓高阳问出了心里最关心的问题：“那我们要出多少钱？”
宁晋川轻轻一笑：“你们不用出钱，占股就行，到时候经营管理我来做，有什么文件，要走什么手续，你们帮忙摆平，我给你们每人百分之十的股份。”
“这股份是什么意思？”卓高阳没听太懂。
现在“股份”“干股”这些词知道的人还不多。
宁晋川解释道：“意思就是说，以后赚钱了，分你们百分之十的利润，你们什么也不用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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